Chant.

『希寡』Obligation (上)

--责任or义务






“你是怎么跟那个冰山搞上的?”


好问题,娜塔莎翘起二郎腿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纽约被卷入一场倾盆大雨​,整座城市都因此沉寂,水珠疯狂地敲打着窗玻璃,雨声就仿佛是此时娜塔莎鼓点雷鸣般的心跳。本应蔚蓝的天被雨点缀成灰色,突如其来仿佛能把天地劈成两半的闪电照亮她的脸。


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娜塔莎缓缓吐出一口气,吧台的暖橘色灯光打在她因为明显不合身而挽起袖子的衬衫。








在休息日和下雨天打扰上司是一件很冒昧的事情,但是为了工作,这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


黑红色的克尔维特stingray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急停在路旁,飞速旋转的车轮卷起地上雨滴汇成的水洼并毫不留情地将其甩到一边。跑车后轮散发的过度热量将四周的水汽点燃,可升起的白雾立马就被从天而降的大雨浇得无影无踪。


一个娇小的身影重重放下剪刀门,她简单用手抹掉脸上飞溅的雨点,戴上帽子消失在水幕中。



〔敦刻尔克的任务提前进行,原地待命,罗曼诺夫特工。​〕


呸,什么鬼话。​


娜塔莎朝其中一扇门快步靠近,她解下衣领上别着的发卡插进钥匙孔里。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整间屋子黑洞洞的,娜塔莎凭借良好的视力还依稀可以看到堆在门口的散落的衣物。


浴室里淋浴打在瓷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有些不正常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响亮,她摸上后腰的枪,沿着墙壁悄声挪动​。


没有人?​


她用枪管挑开门,浴室里白得渗人的冷光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更吓人的是​,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印在花洒喷不到的墙壁上,蜿蜒的血沿墙角缓缓流向下水口。储物柜的柜门半开着,各种洗护用品杂乱地丢了一地。



发生了什么?


她端着枪蹑手蹑脚地挪出浴室,喉头上下滚动着,她不安地吞咽着口水。


她决定要做些什么,尽管这样很冒险。


“希尔?”


没有回应。


“玛利亚·希尔?”


依然没有回应。


“小冰山希尔?”


“我听到了,罗曼诺夫。”


一个人影伴随着游丝般的声音从黑暗中隐出,她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斜着。这人走得出乎意料地慢,在逐渐靠近月光的时候,蓝色眼睛率先占据了娜塔莎的大部分视线。



怒火瞬间蒙蔽了娜塔莎的双眼,这让她把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敦刻尔克的任务你知道我期待它很久了,为什么突然变了计划又不提前通知我而让我留守总部?”


没有回应。


“D.C的任务我早在三天前就收尾了,你提前通知我让我早点回来参加敦刻尔克的任务能怎么样?能死人吗?”


她大大跨出一步,用愤怒的手捏住那人隐藏在浴袍袖子下的手臂。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听到一声隐忍的痛哼。


“真的会死的,罗曼诺夫。”


希尔的声音就像是大漠上漫步的骆驼脖子上挂着的破铜铃,她咬着牙关从娜塔莎钳子一般的手里解救出自己的手臂。


可红发特工依然不依不饶,火舌从她眼里冒出,她又伸手抓住希尔的肩膀。


和刚刚一样,她又听到一声痛哼,只不过这声更加明确和响亮。


这就像一盆冷水,把她的怒火浇灭,让她找回理智。


“你受伤了。”


没有回应。


“希尔。”


她很不好。

这是娜塔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虽然冷淡指挥官一直少言寡语,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字不应。


她一手紧抓住丝绸制浴袍的衣角,转身用另一手试探墙上灯的开关。


“别开灯。”


在她按动开关的时候,一只手覆上她的手。灯闪烁了一下又归于黑暗。


希尔稍微靠近了些,她身上月光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钻进娜塔莎鼻子里。




雨还是哗啦哗啦不停地下着,远处劈来一道闪电,明亮的光透过窗玻璃照亮背对着它的希尔。


娜塔莎仰起头,在短暂的一刹那她还是捕捉到了面前人苍白的脸色。而且她很确定,那是刚刚的亮芒照耀无法达到的苍白。


和正常雨夜一样,雷声接踵而至,巨大的轰轰声在远处炸开。娜塔莎明显感觉到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颤动了一下,丝绸浴袍因为其主人的颤栗被拉得更紧了些。


希尔害怕雷声?这不正常。


神盾的天空母舰也会碰到雨夜,高处的雨密度有时比现在更大,头顶的雷雨云也会以一个更高的分贝隆隆直响。彼时的希尔也只是一脸淡定的安排航线,丝毫没有显露出对雷声的惧怕。


希尔不怕雷声,那才正常。


雷雨只不过是她们人生中稀疏平常的一环而已,她们所惧怕的应该比这个要危险的多。


是什么让原来的硬汉希尔转眼间就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娜塔莎反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拿捏出她所能达到的最轻柔的语调:“介意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口么?”



她在蓝眼睛女人的默许下打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卷起袖子,一道从肘关节延伸到手腕的狰狞伤口完全暴露在娜塔莎眼前。


这一定就是浴室墙壁上那个血手印的来源。


“没有包扎吗?”


娜塔莎抬起眼皮,将目光落在希尔脸上。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本装着星辰大海的蓝眸被一层阴翳覆盖,它毫无焦距地盯着娜塔莎侧边的空气。



“没有绷带了,我进行了简单缝合。”


也不知道空气停滞了多久,娜塔莎终于等到了一句轻飘飘地回答。


浓重的酒气从对面人微张的嘴里迸出,娜塔莎皱皱眉,从怀里摸出一卷还未被雨点打湿的绷带进行了简单包扎。



“其他的伤口?”


娜塔莎指了指希尔的肩膀,后者缓慢地回过神来,操纵还能使用的手臂拉住了浴袍腰带打成的结。


顺滑的结不需要太用力就自行滑脱,希尔旁若无人地脱下宽大的浴袍,将自己半裸的身躯暴露在娜塔莎面前。


这也不正常。


娜塔莎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希尔向来非常注重隐私,连穿什么牌的衣服玩不玩社交账号都不愿意告诉他人。娜塔莎更是一回都没见过她出入神盾的公共澡堂,更何况这样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身躯暴露给她。


娜塔莎迫使自己不去注意她的腹肌和上面毫无遮蔽的胸脯。肩上的枪伤也贴好了止血贴,从肩胛骨向下有几处细密的擦伤,其他部位的淤血在那几道狰狞的伤口的映衬下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总之,一切伤口都应该在希尔所能承受范围内。



这也不对劲。


娜塔莎在脑海里迅速排除了受伤导致希尔脆弱这一选项,那么剩下能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就只有……


“敦刻尔克的任务发生什么了?”


蓝眼睛的女人快速扭过头,将视线落在不断坠落的雨滴上。她抿起嘴,眼底霎时阴云密布,就像现在纽约的雨天——沉寂 压抑 欲盖弥彰。


“尘烟初落,孤鸟返程,留下的不仅是一地鲜血,还有一个残局和未完的使命。”


希尔晃晃悠悠地挪了一步,整个身体几乎要贴在娜塔莎身上。她沉着脑袋毫无保留地将酒气尽数喷吐到娜塔莎颊边。


她当时应该仔仔细细地问下去的。


事情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走向,但不过娜塔莎百分百确定希尔一定是喝醉了,要不她也不会无法控制地俯下身,将酒意顺着纠缠的舌踱到红发特工略带雨夜寒意的嘴里。


龙舌兰,朗姆酒,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混杂酒液的味道一齐涌上娜塔莎脑门,希尔就像一只小猫,用带有软刺的舌头描摹她唇的形状。



不,不,这不对劲。


“你喝醉了,希尔。”


混酒的烈性娜塔莎清楚的很,只要一盎司,你就会觉得天上都是太阳月亮和星星。就算希尔再能喝,她身体里酶的活性也抵不过浓烈的酒精。


再者,或许希尔是自己选择要醉的呢?


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呢?



如娜塔莎所料,希尔未对她的问话做出一点回应,只是轻扇眼皮,在一片寂静中脱去娜塔莎被雨水打湿的上衣。当希尔露在外面的胳膊无意中碰到阴湿的外套时,她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嘴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现在娜塔莎明白了,希尔的所作所为——无论是酒也好还是现在她做的事情也好,都只是她逃避现实消极避世的手段。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避风港,找到安全感罢了。


随她去吧。



窗外的雨更大了些,雨点毫不吝啬地拍打在玻璃上。娜塔莎在哗哗的雨声中揽过指挥官的腰,将那个脆弱的半裸蓝眼睛女人摁进柔软的被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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